[三江堂宋学与瘦金体研究]之一:800年前的那场惊变-贤与不贤的考辨

作者按:在书法领域,对于瘦金体的评价往往陷于两个极端,一极者认为妍美无比,一极者认为误国取巧,均乏深入的研究。
三江堂主立足徽州,新安江畔结庐居,专治小学,虽无大才亦专治小学,故稍作文字,望能抛砖引玉略作研究,并欢迎各界人士参与讨论。

我们知道遥远的古代,有一个辉煌的朝代,我们称为宋代。
与唐兴于西域李氏不同,宋是一个兴于中原、成于中原的朝代。

一、靖康之变
而距今天888年,却发生着中国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幕,史称:靖康之变。
宋以此年为限,分为北、南。

公元1127年(即靖康二年)四月,金军攻破国都东京(开封)掳走徽宗、钦宗二帝,原北宋太宰张邦昌所建立的傀儡政权“张楚“建立,而康王赵构于金陵(今河南商丘)登极,遂为南宋。
对于这历史,后人多引用来证明宋代“昏君”和“穷兵黜武”的恶果,而即使元代宰相脱脱在主持宋史编纂中,也并未因此而攻击北宋二君徽宗与钦宗之过,在《宋史》中也仅以天数而定。
当年明月先生在《明朝的那些事儿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,对当代年轻人读史有很在的帮助:那就是人写的,而人是受政治影响的。即使《明史》中写的袁崇焕拥有回天之术,其实也不过是清代皇帝用来攻击崇贞无为。
而随着后人《说岳》《水浒》等著作的影响(即使今天各种戏说也热衷于取材宋史),遂使人们真正的用学术、科学眼光看这部历史的人越来越少。

而今天随着社会的轻浮和对文学的忽视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已经不去重视文学和历史的本身,甚至年轻人一谈起“三国”时代首推诸葛亮这一个虚拟人物,根本是受影视作品和小说作品的影响,却对魏晋文明、建安七子、三曹毫无所知,这是何等的悲哀,亦是中国历史之痛!
忽视 历史的成就,如今天的小说中多用风流皇帝、灭国后帝来看宋徽宗,其实是不公平的。

二、最强帝国
公元1114年童贯经略西夏,率领六路宋军(包含永兴、秦凤两路)伐夏,夏崇宗向宋朝臣服。
公元1120年宋金联手攻克辽上京,遂完成灭辽大计。
完成这两件大事的帝王,不是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,也不是宋太宗赵光义,而是徽宗赵佶达成。

臣服西夏,是宋开国以来皇帝均未达成的使命,甚至宋太宗赵光义御驾亲自也没有达成,可见其任务之艰巨。
而以宋徽宗之知人善用,定远成功,足可见其才华出众。
也正是因为宋徽宗的知人善用,遂使王安石变法派在徽宗朝依然受重用,这也就为后代史家所诟,因为司马光保守党派及其后代牢牢把握了史书编纂与著作权,从而使后人看到的历史是一个不完整的历史。
加上其后收复燕云十二州,徽宗时代是宋代版图最大的时段。

三、文治武功
元符、建中靖国、崇宁、大观、政和、崇和、宣和—这些年号后面是汉宋最繁荣的年代,以致于东京成为当时历史上最繁华的都城。
王安石、苏轼、苏辙、米芾、蔡京、蔡襄、黄庭坚……这一串文化名人的背后,是因为有一个知文爱文的皇帝宋徽宗。
宣和书谱、宣和画谱、大观茶论、中医、中国画,这些艺术和文化成就的背后,全赖宋家天子赵佶的重视。

然而,文治武功的背后,却是对下臣的充分信任,在金军兵临城下,退缩卖国的不是宋家皇帝,而是下面诸臣。如果去熟读历史,那些站在一线诋毁徽宗的保守党派、理学大家们并没有任何作为,恰恰是卖国、叛逃、自保的先锋。
这就是如同今天所谓的做电商的职业经理人,天天鼓吹要去淘宝天猫开店,保证年销量要达到10个亿,听起来很动人,背后却要求公司给予“支持”按成本价5折供货“,崽卖爷田不心疼。
在史书中,传世最多的是宋徽宗与文人臣下的不拘风格相处怡然,而民间相传的只能是风流皇帝佚事,抑焉?赞焉?
遂失徽宗者,
悲哀的不是宋徽宗,而是中国的文人。
悲哀的不是中国文人,而是汉人未自重,遂有城破之难。

但宋徽宗建立起来的尊重文人制度,依然遗传并惠传后代,
时光再延后120年,当元军攻破临安宋家太后面对诸臣所言:宋代从未亏待诸臣,其实有赖的正是自太祖到徽宗建立的尊重文人制度。

四、贤与不贤
关于宋徽宗贤与不贤,曾有一个故事被后人提及:
金军灭宋后,当宋人献走珠宝甚至是宫女无数,太上皇徽宗不为所动,当听说自己典藏收藉被抢一空时,一时不禁伤感。
说书者以此案例,是想说这是一个荒诞无度的庸君,而事实上,这证明了这是真正明德正伦的君上!

我的小时候穷到家里没钱买米买油,祖母却从未省去为我买笔买书的钱,她告诉我,只有读书才能传家。
而邻居的小康人家却从来不舍得多买一本书,至今只能天天在家赌博,这是贤还是不贤?
人们常常评论李自成打下北京后,打开国库,内藏府银无数;同时又以徽宗爱书为诟,是不是自相矛盾?
一个帝王同样不应以钱财为主,而在宋金相争的背景下,知道保存实力、积累读书,难道不是明君所为?

再关于贤与不贤,还有一则典故。
在小说《三国演义》中,刘备刘皇叔兵败当阳,挟10万百姓以自保,遂被后人讥讽。
则当金兵临城时,整个交战过程中,既有外城勤王将军入城,也有出城求救,即使后来的高宗赵构也是这个时间出城的,而徽宗作为太皇只有自责,并未逃避,并亲自亲狩,难道这不是勇者所为?

诗赞:
文治武功震党项,诗载礼赞复燕疆。
传国百年未误世,著书千古惠民间。
北狩忍辱身后事,南遁足讽当阳县。
留得瘦金秋芳妍,自有青史任褒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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